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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359畢業回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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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投稿的論文在春假後得到了回應。

接連幾篇論文都得到了肯定的回覆。

還有個審稿專家對阮文在論文中所使用的編程思路有些不解,很是客氣的跟她討論這一問題,為此阮文這兩天沒少跟這位專家打電話進行溝通。

德裏克傻了眼,喬伊這幾篇論文什麽時候搞的,沒人比他更清楚。

短時間內出成果不是不可能,這往往需要前期做大量的工作。

這些論文堪比井噴式發表,讓喬伊的提前畢業已然成為板上釘釘的事情。

第一作者是教授,喬伊是第二作者,單位是他們的實驗室,這是再標準不過的論文“格式”。

倘若說阮文哪裏做的不到位,大概就是不能再多留一年幫著帶一些新生了。

當然,帶新進人員這一工作,向來都是由博士們來處理,其實也輪不到阮文這個研究生。

論文的署名是喬伊。

即便阮文在麻省理工的入學資料上,填寫的也是喬伊這個英文名,學校倒是看過她的護照本本,但當時的工作人員也沒太留意,壓根沒在意。

而阮文身份的徹底暴露,是在四月底。

國際勞動節到來的前一天,阮文去了一趟紐約,在報紙上看到了一篇文章

《茱莉亞小姐的創造者竟然是華人?解開謎團帶你探尋Joe背後的秘密》阮文看著報紙亭裏的文章恍惚了一下,她買了份報紙。

這位記者之所以會寫這麽一篇文章倒是純屬巧合,因為工作的緣故記者凱瑟琳去藤原優子的日化品廠進行采訪。

彼時已經被阮文勸說回來的陶君姑姑正在日化品廠工作,她負責工廠的生產,至於銷售則是交給藤原優子派來的代理人。

兩人各管一邊,倒也沒鬧騰出什麽矛盾來。

凱瑟琳采訪的對象正是陶君姑姑,為此還拍攝了很多照片。

而問題也出現在這些照片上。

她的男朋友看到了這些照片,認出了陶君姑姑正是當初和他探討《茱莉亞小姐》出版一事的那個亞洲女人。

只不過當時他沒能談妥這本書的出版事宜,後來書由哈珀柯林斯出版,為此凱瑟琳的男朋友錯過了茱莉亞小姐宇宙,後來工作上出了紕漏,被出版社開除,現在做一名自由撰稿人。

多年前的舊事忽然間就闖入了腦海,他跟凱瑟琳說了一句,這讓凱瑟琳對這件事產生了興趣。

一個亞裔做Joe的出版經紀人,後來不知道為什麽,Joe的經紀人變成了一個來自西德的斯拉夫人。

這本身就有很多故事。

凱瑟琳敏銳的察覺到一些問題,甚至為此還調查了赫爾斯的人際關系。

她花費了一筆不小的費用,請私家偵探進行調查,鑒於赫爾斯和一個中國女人來往密切,凱瑟琳把懷疑的目光投向這個中國女人身上。

不過她還沒有去中國進行調查,那裏和美國國情不同,想要調查一個人並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根據現有的證據,凱瑟琳認為茱莉亞小姐的創造者是一個中國女人。

她很是大膽地寫了這麽一篇新聞稿,做出了最大膽的假設。

其實關於Joe的真實身份,本來就有不少的猜測,畢竟這位作者不搞簽售不露面也就罷了,就連電影拍攝殺青首映時也不露面,怎麽看都有些……

神秘主義的過分。

有人猜測Joe是男人,有人則覺得是女人,還有的覺得Joe是外星人。

眾說紛紜,但沒有人覺得joe會是一個華裔。

凱瑟琳的這篇新聞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英國有柯南道爾有阿加莎·克裏斯蒂,美國也有各種各樣的偵探小說,但那些作者並沒有長期保持高產,最終導致沒有太知名的作家。

Joe被偵探小說迷們追捧,關鍵原因就在於,這是一位美國偵探小說家。

如今,美國人變成了華人?

這誰受得了?

陸陸續續的,阮文在報紙上看到了一些負面的新聞,這個讀者把書燒了,那個讀者把書撕了丟進了馬桶。

遠在東京的赫爾斯聽阮文語氣倒是平靜,他幾乎以為這是在說別人家的事情,“你真的不怕?”

“這有什麽好怕的?”

阮文笑了起來,“他們難不成還能沖到學校裏把我塞到馬桶裏不成?坦白來說,這家的馬桶質量不錯,竟然沒堵。”

還有心情開玩笑,赫爾斯想或許是自己太過於擔心了,“那你下一步準備怎麽辦?”

“我還有兩天就要畢業答辯了,等著答辯結束我打算回國,到時候山高皇帝遠,隨它這件事怎麽發酵,都和我沒關系。”

阮文可謂是風淡雲輕,“好了赫爾斯,你如果真的擔心,那不妨去跟出版商還有華納的人聯系下,現在你人在海外,我想他們大概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她和赫爾斯都不是什麽負責的人,一個只管寫,並沒有想著加強和讀者的聯系。

而另一個沈迷股市不能自拔。

倘若出版社和電影公司真的會被這個消息影響,那現在最著急的無疑是他們。

畢竟他們大概率沒有聯系到赫爾斯。

“那我今晚先跟他們聯系下,明天回去一趟。”

只是從東京到紐約,航程漫漫,在此期間也不知道會發生多少事情呢。

……

阮文帶著畢業論文的終稿來找傑拉德教授。

這段時間以來,傑拉德教授回避見阮文,大概是怕招惹上麻煩。

這是人之常情,阮文覺得沒什麽。

不過越是避嫌,就越是顯得他知道些什麽。

阮文倒是想要提醒一聲,但傑拉德教授這公事公辦的模樣,倒讓她不好說什麽。

“我打算答辯之後進行一場畢業旅游,自駕游,等我回來時,大概正好可以拿到我的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

傑拉德教授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砰砰的跳,“你來美國有一年半了吧?”

時間那麽久,不想著回家看看嗎?

他可是聽說了,阮文雖然經常出去,但沒有回家過。

阮文被這話逗樂了,“教授,您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擔心。”

說的輕巧,他在美國經營那麽多年,萬一被阮文毀了怎麽辦?

傑拉德教授擔心的很,他還有太多的研究沒有進行。

阮文看著憂心忡忡的人,“好吧,那我答辯後就回國,只是麻煩到時候您幫我把學位證和畢業證領出來。”

這是小事一樁,對比阮文這個不穩定因素,不能太簡單。

離開辦公室前,阮文忽的想起來什麽,“其實教授,真要是有那麽一天,您可以選擇檢舉我。”

辦公室的門輕輕晃動,表明剛才有人從這裏離開。

檢舉?

教授苦澀的笑了笑,那豈不是太過於卑鄙了些?

……

在麻省理工,提前畢業其實也稱不上什麽稀奇事,這裏畢竟匯聚著眾多精英人才。

不過兩年制的碩士都提前畢業,這多少又有幾分讓人大跌眼鏡。

尤其是這位畢業生是一個華裔女學生。

工程學院的畢業生們看向阮文的神色都透著幾分覆雜。

在美國讀碩士,多數是從本科生向博士的過渡。

不過工程學院的兩年學制還是安排了不少內容,想要提前畢業不容易。

而阮文楞是用幾篇論文抵消了自己工程實習該拿的學分,這讓她得以順利完成學業。

答辯通過,導師簽字,這樣就算畢業了。

不過人總喜歡有些儀式感,讀了那麽多年的書,誰不想紀念一下呢?

授帽儀式也就有了存在的意義。

但阮文錯過了授帽儀式。

在拿著論文找到傑拉德教授簽字後,阮文的留學生涯宣告結束。

她把自己在實驗室的東西歸置了下,一些東西送給了小青年喬,還有些則是送給了可能有需要的同學們。

“喬伊,你真的不打算在讀個博士嗎?”

喬不舍的這位學姐的離開。

他的一些研究都是跟著阮文做的,還沒取得最終成果呢。

“有機會去找我玩啊,可以給我打電話。”

阮文留下了一串電話號碼,“不過記得我們有時差。”

喬看著笑容燦爛的人,“喬伊,我會想你的。”

雖然他們的初次相遇並不是很美好,但過去一年多的時間,他們之間相處的很好。

阮文抱了抱小青年,走到德裏克面前,“這段時間給你添麻煩了,只不過明天的航班怕是沒空請大家吃飯了。”

德裏克有些遺憾,不管怎麽說喬伊是一個極為大方的人,他也經常吃人嘴短。

“希望你能有新的研究成果。”

阮文拍了拍博士大師兄的肩膀,“我走了。”

她來的時候是德裏克帶著她介紹實驗室的情況,等她離開時,那些熟悉的面孔,他們紛紛放下了手裏的工作,目送著阮文的離開。

喬依舊不解,“喬伊為什麽要這麽著急回去?”

德裏克嘆了口氣,“你寒假暑假和春假都要回家和你的家人團聚,喬伊已經一年半沒回家了。她大概也想念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了吧。”

若是換了他一年半不回家,德裏克想他的家人得發瘋。

喬看著那越來越模糊的身影,他看向大師兄,“我們有機會去中國嗎?”

德裏克對這個小師弟相當寬容,“這兩年中國的數控機床發展很好,阮文在論文提到過,日本的數控機床占據美國市場,不過現在日貨不怎麽暢銷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中國產品。或許你有機會去中國進行交流。”

美國在生產自動化領域有些倦怠,這些年來投入的研發與精力都不夠。

說不定還真需要跟中國人請教呢。

最起碼,在數控機床研究方面,喬伊的天賦把喬甩了好幾英裏。

這般紮心的話,德裏克到底沒說。

誰讓他是實驗室裏的大管家,而不是社會評論家呢。

……

珍妮怎麽也沒想到,舍友的離開會會如此匆忙。

“你真是太優秀了,可喬伊你不打算進行一趟畢業旅行嗎?讀書那麽辛苦,你回去後又要忙碌起來,為什麽不趁著這難得的清閑時間,讓自己放松下呢?”

科勒在一旁欲言又止,但意思和珍妮差不多。

阮文捏了捏舍友的小臉蛋,肉乎乎的手感很好。

“說實在話,我過去幾年幾乎每天都在旅行,也來過美國幾次,游玩了很多地方。”

珍妮聽到這話略有些震驚,她越發覺得喬伊是一個渾身充滿了秘密的人。

她來的那麽突然,走的又是如此匆忙,仿佛……

女巫。

自己是不是被迷惑了心智?

實際上一覺醒來,等明天她就會發現,她的讀書生涯中從來沒有一個叫喬伊的中國留學生。

那不過是她的幻想罷了。

阮文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衣服什麽的她一些沒有穿過的留給了珍妮,穿過的那些則是放到樓下的回收箱。

一些添置了的家具阮文打算帶走,至於那輛二手小轎車阮文也沒打算帶走,赫爾斯在曼哈頓有房產,也有地下車庫,回頭停在地下車庫就行了。

只是這臺打印機阮文還是蠻喜歡的,她想要帶回國。

至於電腦……

阮文選擇把這個留給科勒。

“這段時間麻煩了你和珍妮,我實在沒時間處理,你要是用得著就留下,用不著麻煩回頭丟到樓下的回收箱。”

一臺用了一年多的個人電腦,就這麽被遺棄了。

科勒的眼神十分覆雜,“其實你可以帶上飛機的。”

“我向來討厭帶著行李箱,再說了還有這麽一臺打印機已經足夠麻煩了。”

她把東西收拾好,一些廢舊的書稿什麽的全都燒成灰沖到了下水道裏。

等珍妮和科勒下午放學回到公寓時,已經沒了阮文的影子。

冰箱的便利貼上有她最新的留言

我走了,勿念。

珍妮看著便利貼上的內容黯然淚下。

臥室裏,科勒喊了珍妮一聲,“這是不是喬伊留給你的禮物?”

就放在了喬伊的房門口,上面寫著to珍妮。

大紙盒子裏是全套的《茱莉亞小姐》。

在全美掀起了“誰是Joe”的破案風潮時,珍妮對Joe的真實身份反倒是沒什麽執念。

對她來說,不管Joe是男是女,是美國人還是中國人,都沒什麽要緊的。

茱莉亞小姐帶給她的,並不能因為Joe的國籍而消失。

珍妮打開這才看到,這些都是簽名版的書。

“親愛的,喬伊是不是認識joe啊?”

珍妮揚了揚書冊的扉頁,上面寫著tojenny。

科勒也不知道,想起最近那沸沸揚揚的新聞,他忽的想起來什麽,去了阮文之前住的房間,打開了那臺電腦。

“你在幹什麽?”

“當偵探。”

科勒想要知道,喬伊每天都要寫東西,到底是寫了些什麽。

電腦上,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吧?

“刪了?這怎麽可能,我應該能恢覆。”

“不可能啊,怎麽可能恢覆不了?”

科勒又試著去操作,發現這是一臺不能再幹凈的電腦,從裏面找不到前主人的任何使用痕跡。

“她電腦玩的可真不錯。”

科勒低聲一嘆,“不過珍妮,或許我之前的猜測沒錯,喬伊就是Joe。”

“不會吧?”

珍妮把流傳很廣的那個新聞當作謊言,是為了賣報紙而編造的謊言。

“她把電腦清理的太幹凈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她分明就是不想留下絲毫的線索。”

“可她要真不想留下線索,更好的辦法不是把電腦帶走嗎?”

珍妮無法接受這個說法,原因很簡單。

她和喬伊同一屋檐下將近一年半,竟然不知道喬伊竟然就是自己喜歡的偵探小說家Joe,換做誰都不想承認這一事實。

她是多麽的愚鈍啊。

科勒看著略有些激動的女朋友,他起身抱住了珍妮,“好了,她不是Joe,等回頭我們畢業了,我們畢業旅行就去中國,去找喬伊玩,行吧?”

“這是個好主意,但我們得需要攢很多的錢。”

涉及到錢,這總是一個麻煩事。

科勒低聲嘆了口氣,“那我們努力掙錢好了。”他剛找到一份兼職,可以讓他有一筆還算可以的收入,或許等到後年這時候,就可以湊夠他和珍妮去中國的機票錢。

……

阮文先去了紐約,剛巧赫爾斯回來。

甚至有些巧合的是,記者在赫爾斯住的公寓樓下蹲守。

畢竟跟蹤赫爾斯是最直接的辦法。

如今關於Joe真實身份一事鬧的沸沸揚揚,赫爾斯不可能不和Joe聯系。

要他真的約了Joe,那麽他們或許就能成為第一個知道Joe真實身份的人。

屆時,他們寫出的報道會比凱瑟琳的那篇更為暢銷熱賣。

一夜暴富或許就夢想成真了呢?

不過阮文可不想做什麽財富密碼,察覺到那些記者的存在後,她選擇驅車直接過去,在酒店辦理了入住手續。

“他們那邊怎麽說?”

“出版商那邊倒是還好說,聽說是華人女作家後,不少在美華人購買了這書,聽說還有些黑人也買了書,銷量倒是上去了。他們也的確問了我關於你身份的事情。”

這幾乎是老生常談的問題。

赫爾斯不說,哈珀柯林斯那邊也不好說什麽。

合作那麽久,誰還不清楚誰呢?

“華納那邊更興奮了,還催著你趕緊寫呢。”

對於電影業而言,不怕這種“黑料”,最怕的是沒熱度。

原本決定在兒童節上映的電影,如今提檔了二十多天。

“聽說電影票預售很不錯。”

正如阮文說的,新聞報道的內容自然是極.端.分.子和惡□□件,好人好事哪有那麽多的可報道性呢?

報紙暢銷,討論的熱鬧,但這並不妨礙絕大部分讀者的支持,觀眾們對茱莉亞小姐的喜愛。

Joe本身就沒露面,讀者再好奇,也抵不住電影演員茱莉亞·布拉格的號召力。

兩個大金主沒把這事當回事,茱莉亞小姐的飾演者力挺,赫爾斯覺得自己白回來了一趟。

其實更多的還是追問他關於Joe身份的事,不管是出版商還是電影公司,都有心在這件事上做文章。

盡管阮文能夠從電影票房中獲益,但她拒絕自己被薅羊毛。

“除非他們找到確鑿的證據,不然就甭管了。陶君姑姑那邊我已經交代了,死不承認就是。反正他們也沒留下證據什麽的。”

阮文問清楚了這件事,又跟赫爾斯說了自己後備箱裏的打印機還有這輛二手小轎車的事情。

交代清楚後,她輕裝簡行的離開了美國。

目的地——中國。

……

阮秀芝下班回家,覺得家門口那邊略有些熱鬧。

大概是有磨剪子戧菜刀的過來擺攤,周圍的鄰居過來湊熱鬧。

她得給建明和恬恬做飯吃,沒空去湊這個熱鬧。

剛要走過去,鄰居喊住了她,“我說秀芝你跑什麽呀,你家阮文回來了,都在門口等大半天了。”

阮秀芝有點懵,“不可能!”

阮文壓根沒提回國的事情,怎麽可能忽然間回來呢?

這不會是什麽人在這招搖撞騙吧?

阮秀芝堅決不相信。

鄰居樂呵了,“我們一個人認不準,大家還能都認錯了不成?可不就是阮文嘛,你快過來看看。”

阮秀芝幾乎被推搡著過去。

“……紐約是挺好的,地鐵很快,其實跟咱們的地鐵差不多啦。不過他們的城市地鐵密布,覆蓋面更廣一些。”

首都也有地鐵,六十年代就開始了建設。只不過後來因為供電系統不完善,有十多年都沒運營。

當然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地鐵的運營成本遠高於其運營收入。

八十年代初,首都地鐵再度運營,而且其他線路也在逐漸建設中。

一個是早已經完善的地鐵網,另一個則剛剛起步。

坦白來說這兩者真沒什麽可比較性。

就算阮文再愛國,那也得說如今的首都地鐵還只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孩,遠不及紐約的地鐵網。

“那飛機呢?”

“嗯,他們的航班也很多,我在波士頓的時候,有時候會選擇坐飛機出行,從波士頓到紐約大概只需要80分鐘。不過要提前去機場等著,所以有時候飛機又不如坐大巴車合適。”

“阮文你下次再出國可得帶著你姑姑,你看你和你哥都出國溜達了一圈,就你姑姑還沒出國玩過呢。”

阮文笑了笑,“下次一定。”

她回來後發現自己進不了門,剛想著要不要去清華園找一下小表哥阮姑姑他們,幾個鄰居認出了她,大家都知道她出國留學了。

問題不要太多,阮文一時間走不開,索性在這裏跟鄰居們閑扯。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一擡頭就看到阮姑姑站在那裏。

捂著嘴,似乎不能相信。

阮文想,自己這驚喜大概變成了驚嚇,瞧把阮姑姑嚇得。

“你怎麽不說一聲就回來了?跟小謝說了嗎?累不累啊,早知道讓你哥去機場接你了,你怎麽過來的?”

阮姑姑有太多的問題。

這孩子那麽小的時候就來到了她身邊,這二十多年來,即便是去省城讀大學,也不會超過一年見不到,頂多就是半年。

這次是整整一年半,十八個月啊。

這孩子比建明還狠心,楞是一次都沒回來。

埋怨有,可看到侄女,阮秀芝覺得自己的心都是軟的,“餓不餓,你看你在國外那麽久,又瘦了。”

阮文覺得阮姑姑這是親媽眼,自己可沒瘦。

“上車餃子下車面,我想吃您做的手搟面,給我弄倆荷包蛋,溏心的那種。”

阮秀芝揉了揉侄女的腦袋,“這就去做,要不我讓全聚德的送來一只烤鴨?”

她知道阮文喜歡烤鴨,國外大概沒這一口。這麽久沒吃,不知道得饞成什麽樣呢。

阮文躺在炕上,“好,都行,只要您做的,我都喜歡。”

她有些累,倒下後沒幾秒鐘就睡了過去。

阮姑姑幫著蓋了條毛毯,輕聲離開這邊。

她去給阮文做手搟面去。

……

周建明對他家妹子的優秀一向心知肚明,提前去適應了半年,再提前一年畢業,這的確是文文能幹出來的事情。

“我看了你發表的那幾篇文章,你怎麽沒再繼續研究下去?”

阮文的論文大概可以分為三類,其中有三篇是關於當前數控機床領域發展現狀,可以說是綜述類文章,分別以日本、美國和歐洲為研究對象。

她掌握的數據很是翔實,即便審稿專家也說不出什麽問題來。

尤其在契合廣場協議的條件下,這類早些時候並不被重視的綜述類論文都變得意義非凡

可以用數據直接揭示當前美國機械自動化發展現狀,引得行業內的反思。

而第二類則是以編程為主,契合數控這一主題,一共有兩篇文章。

至於第三類,則是拋開數控這一概念,專精於機床本身。

原材料、精度、磨損,這也是當前機械加工領域常見的一部分論文形式。

周建明最感興趣的,莫過於阮文那篇磨損率的研究,阮文做的那個模型還挺有意思的。

“回來繼續研究唄,除非你想要我在那裏讀博士。”

阮文只吃了兩小塊烤鴨肉,還把皮撕了個幹幹凈凈,那玩意有些油膩,她的腸胃還不適應。

周建明嘿嘿一笑,“我們學校設立了博士點,文文你要不要讀個看?”

他家妹子倘若不開工廠,做一個研究者也很不錯,在美國留學期間的那些論文足以證明一切。

“你不還是九三學社的社員嘛,提升一下學歷倒也不錯。”

阮文掃了一眼,“那我要是發不出來論文,哥你幫我寫啊?”

周建明極為不讚成,“怎麽可能呢?文文你那麽聰明,怎麽可能……”

“行了,好不容易畢業了你又說讀書的事,沒完了是吧?”

阮秀芝瞪了兒子一眼,“阮文,你明天回去?”

人都回來了,再不回家去看看小謝和元元,怕是父女倆都不怎麽樂意。

“嗯,明天下午回去。”阮文笑了笑,“給他們父女倆一個驚喜。”

只不過這驚喜沒能給成。

原因倒也再簡單不過,阮文筷子還沒放下呢,她家男人抱著女兒過來了。

從羅嘉鳴那裏知道阮文已經歸國的消息,謝薊生在下課後去托兒所接女兒,開車來了首都。

阮文什麽性格他再清楚不過,今晚鐵定會留在阮姑姑這裏。

明天可能還要再去拜訪下沈老,再去看看汪叔叔。

這麽一算,明天下午能回省城就已經很迅速了。

一別經年,思念越發的濃厚,即便是一天都無法等待。

謝薊生的登門讓周建明一陣沈默,要不是文文把事情安排的清清楚楚,他都覺得自家妹子渣了。

跟那些一回城就了無音信,丟下孤兒寡母的知青有什麽兩樣呢?

……

謝元元是一點不認生,膩歪在她媽媽懷裏有說不完的話

“我每天都有好好吃飯哦。”

“爸爸說媽媽很想我的,只不過你在外面掙錢給我買蛋糕。”

“我也很想媽媽,可我不能耽誤媽媽給我買蛋糕。”

“媽媽,美國有大蛋糕嗎?你吃過沒?”

“……”

小姑娘張口不離蛋糕,這讓阮文忍俊不禁,“有的,不過不如咱們明天要買的蛋糕好吃。”

謝元元小朋友眼睛溜圓,“我們明天可以吃奶油蛋糕?”

她往上爬了下,在阮文臉上親了親,“元元就知道媽媽最疼的就是元元。”

說完小姑娘又鉆到阮文懷裏,不管誰喊都不出去。

阮文抱著女兒,飯也沒能再吃幾口。

不過有女萬事足,這會兒她什麽都不想吃。

相較於謝元元的話多,謝薊生就顯得格外安靜。

阮文能應付話嘮的女兒,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跟謝薊生說什麽。

原本她是打算和阮姑姑聊聊的,但現在,鋪好了床鋪,阮文看著把女兒放在床上的人,她目光糾纏在謝薊生身上。

“生氣啦?”

“沒有。”

阮文心虛的時候總喜歡纏著人,要是放在聊齋裏,大概就是一條蛇妖,跟沒骨頭似的恨不得繞在他身上。

謝薊生低頭看著她,“比之前重了一點點。”

阮文驀地擡頭,“這你都能抱得出來?”

她就比出國的時候胖了五斤,才五斤而已,不算多好嗎?

謝薊生莞爾,“累不累?早點睡覺。”

好像真的不生氣,阮文進一步試探,“累的要死,謝薊生我背疼,我那位教授一直怕我出事,恨不得我答辯完就把我驅逐出境。回來的時候我特意換了頭等艙,但還是好累。小謝老師你說我是不是老了啊,之前可沒這麽疲憊。”

謝薊生忍俊不禁,“胡說什麽呢。”

他給阮文按摩,手下不輕不重,分寸拿捏得剛剛好。

阮文側著腦袋看一旁酣睡的女兒,又看了眼謝薊生,“元元聽話嗎?”

“還算乖。”

這孩子打小起就是他帶著,比較親他。

也沒怎麽找他麻煩,倒還算省心。

阮文笑了起來,“到底是你家的小棉襖,從小就心疼你。”

剛才哄她睡覺時還跟自己嘀咕,“媽媽,爸爸也好想你哦。”

謝薊生可不會教女兒這個。

但謝元元從小被她爹照看著,怕是知父莫若女。

“汪叔叔不在首都,明天上午去沈老那裏看看就好。”

阮文好奇,“他不在首都?那去了哪裏?”

“去了香港那邊。”

香港?

阮文驟然間反應過來,“你是說去做義肢了?”

早前石磊的父親在香港那邊替換了義肢,效果倒是挺好。

阮文倒也是想過,要不要讓汪老也試試看。

但後來趕上她出國,這件事也就暫時擱置了。

“嗯,他總是坐在輪椅上也不是辦法。”

到底是驕傲了大半輩子的人,哪能容忍自己變成一個廢人呢?

“那誰在香港照顧他?”

汪萍忙工作,只怕是沒這個時間。

“我讓小張過去,順帶著又請了個保姆。”

遲疑了一下,謝薊生又補充道:“江雪梅這段時間也在那邊照顧著。”

到底是在香港,汪家老大距離那邊近,不管到底打了什麽主意,這人去照顧是實打實的。

即便是汪萍這個親閨女都不好說什麽。

謝薊生也就沒再管。

“愛去去唄。”

阮文倒是無所謂,管汪家大嫂到底打的什麽主意呢。

反正也算不到自己頭上。

至於惦念著汪老的那點“遺產”,愛惦記就惦記去,不管是汪老的政治遺產,還是他那點家私,阮文都沒放在心上。

阮文忽的又想起來了什麽,“對了,怎麽沒聽你提過汪萍她二哥一家的事情?”

汪老四個孩子,汪家老四帶著未婚妻去了美國,之前阮文在美國呆著的時候,汪老四還聯系了她一次,不過到最後也沒能見面。

本來也沒多深的交情,見面吃飯閑聊,這些能省就省了吧。

謝薊生的手微微一頓,稍有些遲疑,“她二哥前段時間出事了。”

出事了?

阮文盯著謝薊生,好一會兒才開口,“那你就不用跟我說了。”

倒不是她冷血無情,不過這種事情既然之前沒跟她說,現在似乎也沒說的必要。

謝薊生笑了笑,“也不是什麽大事,早點睡吧。”

床足夠的寬敞,躺著一家三口。

謝元元在父母中間,這會兒腦袋枕在謝薊生胳膊上,小腿壓在阮文肚子上,睡得不要太香甜。

阮文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這麽不老實的嗎?”

“見了你比較開心。”

小姑娘從小就自己一個人睡,過去這一年半也都是睡在她的小臥室裏。

阮文在家的時候很註意教導女兒註意男女有別,即便是洗澡也多是讓李阿姨給她洗。

謝薊生更多的照看的是學習和吃飯。

也就是謝元元生病的時候,這才會帶著女兒睡。

那時候小小的人兒蜷曲成一個鼠婦模樣,和現在這種橫七豎八的模樣截然不同。

阮文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我這段時間在家好好陪著她。”

親了親女兒的小臉頰,阮文躺下,她回來後就瞇了會兒眼,其實現在腦子裏還昏昏沈沈的,真的沒什麽力氣了。

睡覺。

謝薊生卻睡不著。

他看著阮文,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睛有些累了,這才眨了眨眼,直到困意襲來,謝薊生這才閉上眼睛。

……

沈老沒想到阮文回國竟然這麽突然,不過他倒是有關註阮文在美國的求學。

“你要不要再跟我讀個博士?”

這調侃讓阮文慌了下,“您老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她的研究水平有幾斤幾兩,別人能被糊弄,阮文自己心裏頭還沒數?

還不是因為她本身就是自動化專業的,算是占了幾分便宜。

可真要是去讀博士,還是讀沈老的博士,阮文覺得自己怕不是要把老科學家的臉都給丟光。

“你像你爸媽。”

沈老感慨萬千,有科研的腦子,但是又比他們兩個更靈活一些。

“讀博士很辛苦,把你拘在科研崗位上反倒拘束了你的天性。”

阮文有這方面的才能,但並不一定非要搞科研。

如今啊,能搞來錢比搞科研還要厲害。

沈老的研究所遲遲沒有開工,研究項目有些停滯,可不就是因為缺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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